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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王妃(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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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0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天之驕女

希臘位於巴爾幹半島的東南端,三面臨海,擁有無數的山脈、一望無際的平原、珍珠般的海港,一直以來都是度假休閒的勝地。而在愛琴海的諸多島嶼中,有一座小島謂為奇觀,當地人稱它為「海中月」。
  
這座島本身其實很普通,唯一特別的是,島上生長著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木─月華羅,它猶如一把巨傘,將一半島嶼都納入懷抱中,更驚奇的是,一入夜,樹葉就會發出耀眼的銀光,遠遠望去,就像是掉落到海中的月亮,令人嘆為觀止。
  
在海中行駛的船隻,如果遇到海難,就會循著它的光亮前行,比海邊的燈塔還要保險,所以靠海生活的人都將它視為守護神。
  
傳說,月華羅是希臘神話中,月神阿爾緹妮斯所用的弓箭所變成的,但傳說終究是傳說,現代人只知道,它是哈德斯家族的財產,也是這個家族的家徽。
  
在希臘,這個家族是極富盛名的。
  
三百多年前,英國有一名伯爵因遭人誣陷,以叛國罪名被送上死刑台,好在他死裡逃生,並搭乘船隻打算逃到希臘,途中遇到了一場暴風雨,船隻沉沒,他僥倖抱著木頭,在海中浮沉了幾日,將死之際,被銀光奪目小島所指引,又一次逃出生天,之後便在小島上落地生根了。
  
他以栽種橄欖樹起家致富,並在這裡娶妻生子。幾年後,他在小島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山莊,安然地度過他的晚年。為了感謝月華羅的救命之恩,他用月曜石雕刻出樹的形貌,作為家徽,一直沿用到現在,叛國罪名被洗脫了,他恢復爵位,他和他的子孫也沒有離開這裡。
  
如今,只要有人提到哈德斯家族,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其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就是這個家族現任的當家主人─名偵探理查德‧哈德斯伯爵,以及他疼愛如命的小孫女。
  
在偵探界流傳著這麼一句話─
  
世上沒有哈德斯家族解不開的謎。
  
可見,這個家族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在海中月靠海的一隅,有一座種滿了玫瑰的花圃,花團錦簇,朵朵嬌豔,嫣紅的花蕾迎風招展,恰似燃燒的火焰,花群中央有一座白色的墓碑,是哈德斯伯爵夫人長眠的地方,因為她生前最愛的就是玫瑰,所以伯爵便為愛妻親手栽種了這一片花海。
 
暖陽下,海風輕起,銀絲縷縷,隨風而舞,紛飛中散出淡淡的光暈,一名少女安靜的佇立著,明肌勝雪,嬌顏如花,領如蝤蠐、螓首娥眉,在一片花海中宛如落入凡塵的精靈。
  
她正是哈德斯伯爵最為寵愛的小孫女─阿爾緹妮斯‧露娜‧哈德斯。
  
此刻,她正雙手合十,如往常般向去世多年的奶奶說聲早安,然後半蹲著身子,在墓碑前的花瓶裡插上一支沾滿晨露的玫瑰。
  
站起身,她沿著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來到海邊,深淺不一的藍色大海在眼前展現,她張開雙臂,呼吸著海風的清爽,這能令她精神一振,消除今早因為噩夢所帶來的疲累。
  
夢裡,她總能看到一個在海邊悲號的男人,他背上插著一把箭,濃稠的血染紅了他腳下的海水。
  
她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沉重的悲痛,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種傷心欲絕,又帶著恨意的情感像巨浪呼嘯而來,每每都讓她從夢中驚醒,汗濕了一身。
  
夢醒之後,她都會心痛得四肢蜷曲,連喊痛得力氣都沒有,彷彿有人活生生的從她心上剜了一塊肉下來,鮮血淋漓。
  
她甩了甩頭,將困擾她的夢境拋諸腦後,卻抹不去心中那抹殘留的痛,隨著每一次心跳都隱隱作痛著,還有一份失落感,像是她無意間將某樣東西給遺落了,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鹹濕的海風撲面而來,吹拂著她身旁聳入雲天的月華羅樹,巨大的樹枝隨風輕擺,翠綠色的樹葉像是最好的翡翠,碧綠得彷彿要滴出水來,和著風,發出沙沙的旋律,像是在安撫她。
  
每當她為夢境耿耿於懷的時候,它都會像現在這樣發出讓她安心的聲響。她下意識的撫摸著斑駁的樹幹,剎那間,原本翠綠的樹葉在她觸摸的那一刻,幻化為比鑽石還要晶亮剔透的顏色,與日同輝,光芒萬丈。
  
此情此景,令她忙不叠地放下雙手,回首看向海面,直到入眼的仍是一片碧藍,沒有任何船隻,她才鬆了一口氣,看著銀色的樹葉漸漸地變回了原本的翠綠色。
  
這是個祕密,除了家人之外,誰也不知道。
  
據說,在她出生的前幾年,象徵著哈德斯家族的月華羅樹,開始枯萎,夜晚不再發出銀色的光芒,她的爺爺尋訪世界各地的植物學家,都未能找出原因。
  
過了幾年,她的母親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因丈夫空難去世而傷心過度,導致早產,由於體力不足,還未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在爺爺的要求下,醫生為母親動了手術,取出了奄奄一息的她。當時在場的醫生都認為她救不活了,爺爺卻不肯放棄,抱著她,呼喚著,用手摩擦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就在那時,多年沒有在夜晚發出銀光的月華羅,像是獲得重生般,突兀地發出璀璨耀眼的銀光,照亮了整座海中月,同一時刻,明明已經失去呼吸的她,發出了嘹亮的啼哭聲。
  
還記得小時候,她頑皮的爬上樹幹,好不容易爬到頂端,腳下卻一滑,從幾十公尺的高空直線墜落,就在那一刻,月華羅卻彷彿有生命似的,用最柔軟的枝幹將她輕輕托起,就像是母親的懷抱,讓她毫髮無傷。
  
這一切都令人嘖嘖稱奇。
  
她也就是在它的陪伴,以及爺爺的疼愛下,茁壯成長。
  
提到爺爺,她不免綻開笑容,爺爺簡直將她寵上了天,很難想像一個溺愛孫女到了極點的老人家,會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他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否則就不會頂著伯爵的頭銜去當什麼偵探了。
  
或許是基因的關係,在爺爺薰陶下,她也迷上了偵探這個職業,在同齡的小女孩玩芭比娃娃的時候,她唯一的遊戲就是和爺爺一起推理案情,耳濡目染下,她也開始癡迷了,那種刺激和興奮讓她徹底愛上了這份職業。
  
她開始像海綿一樣飢渴的吸收著跟偵探有關的科目,首當其衝的就是法醫學。
  
或許真的是她天賦異稟,不到三年,她破格拿到了職業法醫的執照。
  
接著,她開始學習中醫學,也對中國文化也有著濃厚的興趣,可惜,這門救人的學問她完全沒有天分,學來學去都是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最終被她打入了冷宮。
  
最後,她開始了對政治、軍事、語言、禮儀的學習,身為貴族,這是必需的,等學有所成後,她便開始接手爺爺的偵探事業,到世界各地旅行。或許是興趣使然,她沒有辜負爺爺名偵探的稱號,甚至有青出於藍的趨勢,人人都稱她為天之驕女。
  
天之驕女嗎?她不以為然,覺得自己不過是比其他人幸運了些,有個疼她如命的爺爺,且興趣廣泛了點而已。
  
在別人羨慕她的時候,又有誰知道,她心中有著一份難以言語的失落。僅僅一個夢境,就能讓她彷彿深陷在迷宮裡,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出口。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夢境也愈演愈烈,真實得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
  
近日,她心中一直有種預感,這個夢似乎就要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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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3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陵墓探險

哈圖沙什城,也就是現今的博阿茲柯伊,是古代赫梯帝國的首都,離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它的城市結構以及被保留下來的寺廟、皇宮、要塞、獅子門,還有皇宮門上華麗的裝飾和亞茲裏卡亞的岩石藝術,使它成為世界最傑出的考古遺址之一。
  
西元前十三、十四世紀,赫梯帝國在這裡達到鼎盛時期,成為當時唯一可以和埃及相抗衡的國家。但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帝國,在世界歷史的舞臺上只存在了短短一百五十年,它消失的原因至今仍是一個未解的謎。因此,每年都會有數十位考古學家來這裡進行考察和挖掘。
  
如今這座遺跡已經破敗不堪,風化了大半的石雕早已風光不再,曠野的風吹過,只剩下一片蕭索寂靜。直到十九世紀以前,誰會想到這光禿禿的深山裡,居然有這麼多了不起的驚人發現?
  
只不過再偉大的發現,也不及阿爾緹妮斯眼前這顆聳入雲天的月華羅驚人,她訝異地發現它竟然比海中月上那棵還要巨大。
  
這棵巨大的參天大樹居然是在幾天前的地震中,從裂開的橫溝裡慢慢「長」出來的。它直聳入雲,彷彿要撐破天空才肯罷休,更不可思議的是,它竟是座陵墓,這讓考古隊興奮得等不及地震停止,就冒著危險將這棵樹研究個透徹。
  
可惜,花了三個月,他們也沒找到棺木的所在地。
  
在興奮差不多消磨殆盡的情況下,考古隊的領隊傑夫博士想起了好友兼妹夫的理查德•哈德斯伯爵,想借用他的推理能力來破解謎團,不料這位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剛巧去了南美解決一件連環殺人案,失望之餘,傑夫博士只好用三寸不爛之舌,將阿爾緹妮斯給騙了過來。
  
原因無他,老的沒空幫他,小的可以,而且她的推理能力也是絕讚的。
  
「怎麼樣?露娜,是不是心情很激動?」傑夫博士捋著白色的鬍鬚喚著她的小名,他就是用這棵樹誘惑她的。
  
「好漂亮!」阿爾緹妮斯放下手中的行李,急步上前,本來打算撫摸樹身的,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還是算了。
  
她本來沒想過要來幫忙,只不過傑夫爺爺是奶奶的哥哥,由於他醉心於考古學,至今都是孤寡一人,沒有子孫可以承歡膝下,也就特別寵愛她。在他嘴皮子都快磨破的情況下,她答應了。
  
站立在樹前,她側耳聆聽著月華羅發出的沙沙聲,似一種魔力,令她心情也跟著澎湃不已。
  
傑夫遞給她一頂安全帽,也給她身後如影隨形的護衛卡爾拋去一頂,「走吧,趁著還沒天黑,進去參觀一下。」
  
兩人依言戴上安全帽,尾隨在他身後,進入墓穴。
  
一路上,傑夫都興致勃勃地介紹著,佈滿魚尾紋的眼角笑意盎然,紅彤彤的臉頰異常的興奮,這是他愛逾生命的事業,一說起來就停不了嘴。
  
這座墓穴面積並不是很大,也沒有其他陵墓的結構複雜,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簡單。
  
從入口到玄室的通道呈「L」形,以螺旋形階梯向上延伸,從右往左的通道長一百公尺,從下到上的則長七十五公尺,兩面的牆壁上也都畫滿了色彩鮮豔的壁畫,並以拳頭大小的寶石鑲嵌其上作裝飾,在L形通道的彎道處,則放了一塊一人高的銅鏡。
  
玄室在通道的上端,呈長方形,正前方的牆壁是白色的,沒有畫上任何的圖形,左右兩邊的牆壁則各放了兩塊一人高的銅鏡。
  
他們現在的所處的位置是正是玄室,挖掘工作也是到了這裡就停止了,玄室往往在陵墓裡起著指引作用,也是一座關卡,通常隱藏著機關或是祕道,如果判斷錯誤的話,輕則導致墓穴自動封閉,重則可能會引發塌陷,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考古學者願意發生的。
  
一想到這兒,傑夫的老臉就垮了,「我們就挖到這裡,就毫無辦法了。」他回首看向身後的兩人,失望之色盡現,直到他發現阿爾緹妮斯正若有所思地盯著銅鏡,嘴角掠過笑意。
  
那個老混蛋理查德在推理案子的時候,也會有這種表情,而且,通常他露出這種笑意時,就預示著他已經找到答案了,難道……
  
頓時,傑夫的老臉上燃起了希望,「露娜,妳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急急地追問。
  
「傑夫爺爺,這些銅鏡有被移動過嗎?」
  
「沒有,陵墓裡的東西,除了必要的除塵外,都沒有移動過。」見她這麼問,他更確定她是找到某種線索了,不由得心底緊張起來,交握著雙手,屏息等待著,視線也緊隨著嬌俏的身影移動著。
  
從進入墓穴開始,阿爾緹妮斯就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她雖然看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壁畫上的圖案似乎包含著某種線索,她注意到每幅圖的右上方都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儘管人物形態不同,月亮卻全都是一個樣子的,這是為什麼呢?還有,為什麼壁畫上都用寶石作裝飾,石柱上的卻沒有?還有銅鏡、白色的牆壁……她知道,這一切必定有什麼聯繫!
  
觀察銅鏡之餘,她不得不讚嘆古代工匠精湛的工藝,這些放了幾千年的鏡子,竟然絲毫沒有生鏽,仍然光亮如新,清晰地映照出另一個自己。
  
映照!?
  
腦中閃過一抹光亮,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如果她的推理沒有錯,這些佈局全是為了它而存在的。
  
「原來如此!」撥開層層雲霧之後,謎底昭然若揭。
  
這一聲讓傑夫喜上心頭,手舞足蹈地圍著她轉著圈。「露娜,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現在還不行,還沒到時間。」
  
「是喔……」興奮又給壓了下去。
  
她輕笑,在卡爾耳邊嘀咕了幾句,後者點點頭,退出墓穴。
  
傑夫疑惑地看著卡爾離去的身影,「怎麼了?」
  
「別急,您先找個地方坐下!」她拉著一臉迷茫的傑夫,坐在階梯上,然後解釋道,「因為再過一個小時月亮才會升到天空的正中央。」
  
他傻傻地看著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抿嘴笑了笑,繼續解釋道:「其實答案就在這些壁畫裡面。雖然我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從這些人物形態,我可以猜出都是在描寫古代人的日常生活。」
  
「嗯!這些都是描繪當時社會形態,描繪得越多,代表死者功績越大,死後的地位也會越高,這有問題嗎?」很多陵墓裡都會有的壁畫,有些還描寫著死後的世界,可以算是非常珍貴的歷史教科書。
  
「畫的本身沒問題,問題在每幅壁畫右上角的月亮上。您看,不管是耕種、灌溉、織布或是買賣交易,全都一個樣,這不是很奇怪嗎?」她指著一幅壁畫上彎彎的月亮。
  
傑夫盯著那些壁畫仔細的端詳著,「真的耶!這樣的話,不就代表所有的活動都是在晚上進行,白天卻一個也沒有。」這不是很可笑嗎?沒有人會在晚上耕田的。
  
「不,我想它的確代表月亮,但並不代表時間。更確切地說,這可能是陵墓主人身分的象徵也說不定!就像我一樣,無論是飾品,還是衣服的圖案,都是月牙形的。」
  
他恍然大悟地嘆了一句,「莫非和月亮有關係?」
  
她點頭,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是這些壁畫上的寶石讓我想到的。通道兩邊的壁畫是對稱的,但是鑲嵌的寶石卻是交錯的,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寶石其實是月曜石。」
  
傑夫看了看壁畫上黯淡無光的石頭,頓時茅塞頓開,「難道是要反射月光?」月曜石可以直接反射月光,就如同月華羅一般,在黑暗中,才能領略到它的美麗。
  
她點了點頭,「還不只這樣,這三面銅鏡也有玄機。」
  
「這個我研究過,這些鏡子是透光鏡,就是先將圖案或者文字刻在鏤空的鏡子上,因為鏡面凹凸不平,很難用肉眼去分辨,所以當光線透過鏡子反射時,會將鏡子原本隱藏的圖案和文字顯現出來。」他畢竟是個考古學家,對於文物的鑑定還是有一手的,「我曾經用燈光反射過,可是什麼都沒有。」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狠拍了一下大腿,「難道必須是月光才行?」
  
「沒錯!其實這裡所有的一切,早都提示了和月光有關。」
  
傑夫聽聞,激動極了,一個勁的在那裡狂呼萬歲。
  
這時,穿著黑色長袍的卡爾,拿著一面橢圓形的鏡子走了進來。
  
她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傑夫爺爺,您先把墓穴內的火把熄滅,我和卡爾到外面反射月光,然後再到玄室跟你會合。」
  
「好!」
  
當整個墓穴變得漆黑一片時,她和卡爾在墓穴口利用鏡子,將月光反射到最近的月曜石上,然後迅速回到玄室。
  
經由鏡子反射入內的月光,順著壁畫上的月曜石像滑過天際的流星,以交錯排列的形式迅速前行,黑暗中,一條接一條的銀色絲線,靈動快速的滑行。
  
當它們同時匯聚到玄室的銅鏡上時,瞬間變成兩束金色的光芒,將阿爾緹妮斯和卡爾包圍了起來,一時間,整個玄室刺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強光才漸漸散去,傑夫睜開眼睛,想開口詢問,竟發現本應該和他在一起的兩人都消失不見了。
  
愕然之餘,他看向那道金光在白色的牆壁上影射出的畫像,下一刻,他驚懼地跌坐在地上……
  
黑暗的墓穴裡,明亮的月光折射在畫中人白皙光滑的肌膚上,一頭銀髮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散發出透明柔美的光澤,白皙柔潤的面龐上,紫色的雙眸澄清而滿蘊深情。
  
她安靜的佇立著,銀白色曳地的紗質長裙,將完美的曲線襯托得優雅迷人,她美的讓人屏息眩目,卻又清雅靈致的宛如月之女神。
  
畫像上逐漸出現一排金色的字跡,一筆一劃,彷彿正有人在現場書寫著─
  
月華羅,白天,樹葉綠如寶石,夜晚則璨如月光,聳如雲天的樹幹碧綠青翠,枝葉繁茂如同巨大的傘,即使沒有陽光、沒有水、生長在乾涸的沙漠裡,只要生長的土地還存在,千年、萬年,依然林木蓊鬱、銀葉成蔭、層林盡染。
  
人民將它奉作女神,讚美它、膜拜它,更將它比作千秋萬代永傳頌、聰慧美麗的大綠海第一皇妃─阿爾緹妮斯。
  
以樹為墓,讓美麗的皇妃長眠於此,願她化為聖木月華羅,永留世間。
  
命運之門已被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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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3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牢獄之災

赫梯大約形成於公元前19世紀中葉,初為小國,後以哈圖沙什城(今博阿茲柯伊)為中心形成聯盟,漸趨統一。
  
古國時期,赫梯皇帝鐵列平進行了改革,他確立了王位繼承法,即長子優先,無長子歸次子,無子歸女婿。
  
改革使赫梯的王權得到鞏固,國勢日盛。
  
之後的赫梯君主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在完善都城哈圖沙什城的防禦之後,發動了對米坦尼的戰爭,收復伊蘇瓦城,繼而攻佔其都城瓦蘇岡尼,滅米坦尼王國,敘利亞中部部分地區歸於赫梯版圖。
  
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駕崩後,由長子阿爾努旺達二世即位,僅一年後,他死於宮廷陰謀。
  
赫梯由幼子姆爾希理二世繼位,這位驍勇善戰的年輕皇帝,在迎娶代表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國家最高女祭司為側妃後,攻陷了卡赫美士城,完成了對敘利亞的征服。
  
同年,被稱為世界中心的巴比倫加喜特王家,也迫於其強大的軍事,向姆爾希理二世敬獻公主作為其側妃後,龜縮在巴比倫尼亞平原的一隅苟延殘喘,就此,赫梯帝國正式登上了包括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和安那托利亞高原,這塊廣闊土地之上主角的位置。
  
正當赫梯帝國日益強盛時,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中部的米特帝國,卻在殘暴和荒淫的君主烏巴里特的統治下逐漸走向衰落。
  
短短幾年的時間,米特境內的十幾個城市都因為食品缺乏和壓制政策引出了小規模的人民暴動,不堪忍受暴政的農民和奴隸們,由於缺少一個可以領導和集結他們的人,而像一盤散沙一樣,只能依靠小型的游擊戰,進行示威,因此成效不大,生活也依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時,在米特邊境的卡哈格市,駐紮著一支由奴隸和農民組織起來的叛軍隊伍,由於離王都甚遠,這裡的軍隊無法壓制他們,沒多久,他們便殺掉了市長,佔領了整座城市,為了防止王都得到消息而採取攻勢,他們將來往這裡的商旅和陌生人以奸細的罪名全都關進了監獄。
  
很不幸的是阿爾緹妮斯也被關了起來,原因是服裝怪異,形跡可疑,這對活了16年的她來說,絕不會有比這更悲慘的事了,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在陵墓裡破解玄室之謎,下一刻就被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呢?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被一束刺眼的光包圍後就不省人事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裡,而這裡的人竟然穿著陵墓的壁畫上才會出現的衣服,震驚之餘,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一群人給包圍了。
  
通過與牢裡的人溝通後,她才知道這裡竟然是公元前1330年年的米特邊境, 5秒內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她一定是在做夢,接著,她做了所有人都會做得事情,狠抽自己一記耳光。
  
結果,臉頰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將她打入了18層地獄。
  
5秒內,她又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不是夢,是真的!
  
而對於沉默寡言的卡爾來說,一切都沒有改變,從他12歲遇到她開始,就是為了她而活的,他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保護她直到死為止。他慶幸自己,在看到那陣光包圍她時,衝上去抱住了她,時代變了,可是他的使命沒變。如果不是被包圍的時候,他還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要逃出去,問題是這間可媲美文化遺產的牢房,簡陋歸簡陋,可建造的還真是異常的堅固,再加上重兵把守,除非有瞬間移動的能力,否則,想逃出去還真是不容易。結果,就在這裡待上了一個月。
  
為了安全起見,她給自己取了一個「阿爾」的假名,和卡爾自稱是兄弟。
  
說到這個,她不禁乾笑幾聲,慶幸自己因為不想太惹人注意,出門的時候總會戴上黑色的假髮,以掩蓋自己那頭過於顯眼的銀絲,而身上這件中性的亞麻長外套和牛仔褲也是為了行動方便才穿的,寬大的長外套讓身材嬌小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個沒有發育健全的小男生。
  
不過,在這種時代,畢竟男孩要比女孩安全得多。
  
最令人莫名的是,她竟然聽得懂這些古人說話,還可以和他們對話,但她說得明明是現代的土耳其語呀,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起碼省得她還要為語言不通操心,即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吧。
  
此時,一個穿著黑色布衣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捧著幾串顏色晶亮的葡萄從牢房外跑了進來, 「阿爾! 阿爾!」
  
他的名字叫奧利,比她大兩歲,是叛軍中的一員,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的關係,他經常來這裡找她,很快他們就成為了朋友。
  
「你不怕伊斯罵你,他不是不讓你來這的嗎?」隔著門欄,她不客氣地抓過一串葡萄,多虧了他,才可以不必忍受那些又乾又硬的麵包。
  
伊斯是奧利的哥哥,目前擔任叛軍首領的副官,是個十分清秀的年輕男人,比起當叛軍,她倒覺得他更適合做書記官之類的工作。
  
「不怕!! 」晶亮的褐眸再見到她嬌媚的臉蛋後愈發的熠熠生輝,古銅色的臉頰上浮上一層紅暈,他搔了搔腦袋,孩子氣地說道,將手裡剩餘的葡萄一起遞給她, 「你又不是壞人! 而且你又那麼漂亮。」
  
對於他的回答,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了,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了。「你哥哥呢?」
  
「他和麥加不知道去哪了?」一想到最近忙得不見人影的哥哥,他就忍不住抱怨,秀氣俊美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嫌惡, 「都是那個該死的麥加,只會指使人,自己卻什麼都不做,只會跟在哥哥屁股後面。」
  
他口裡提到的麥加,曾經是負責農耕的知事,由於農作物欠收,他被罷免了官職,於是,農民們就推舉他當了叛軍的首領,但是指揮打仗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更何況只是一些農民和奴隸,又沒有正規的武器,光靠斧頭和木棒,怎麼可能贏得了訓練有素的王軍。
  
時間一長,高漲的氣勢也就逐漸消磨殆盡了。
  
奧利從身上背的布袋裡,拿出兩個麵包, 「這是剛烤好的,你留著晚上吃,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謝! 」她伸手接過又鬆又軟的麵包,嘆息著,這個比起牢裡發的,真是好上百倍。
  
他走後,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的卡爾出聲道, 「主人!」
  
「嗯! ?」她將其中的一塊麵包遞給卡爾,然後將手裡的那塊掰成兩半,又將半塊遞給了他。
  
「用他作為人質,我們就可以出去了,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卡爾面無表情的拒絕她遞來的麵包後說道。
  
阿爾緹妮斯瞪了他一眼,強迫他拿走麵包,而後者在她威懾的視線下,只好接了過去,她收回視線,盯著鬆軟的麵包,她當然知道,只要騙奧利走進牢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可是......香味四溢的麵包上浮現出他靦腆羞澀的笑容。
  
「他是我的朋友! 」她吐出一句話,雖平淡但卻隱隱透露著更深層的含義。
  
卡爾明白這句的話意思,換言之,就是不許對他動手,他恭敬的點頭道, 「是!」
  
她看著牆壁上的小風窗,露出悠閒的笑容,總會有辦法出去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暫且靜觀其變吧。
  
只是沒想到,機會很快就自己送上門了。
  
第二天,如往常一樣,奧利帶上新鮮的水果來到牢房來看望她,不過,今天他後面還多跟了一個人。
  
不同於弟弟的稚氣,身為兄長的伊斯給人的感覺是沉穩含蓄的,飄逸的長髮、深邃的眼眸,修長的身軀,一派的書生的味道,但斯文俊秀的外表多了一份冷漠。
  
阿爾緹妮斯和他見過幾次面,不過不是很熟,因為每次見面,她和他都是在互相估量對方,他的身份很值得深究,她看人一向很準。
  
伊斯也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男孩,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他見面,都會從他身上隱約感覺到一股懾人的氣勢,那雙紫色的雙眸清澈得彷彿可以看透一切,晨曦透過風窗射了進來,淡黃的光芒在他的周身蒙上一層光暈,介乎於男女之間的美麗,英氣勃發但又有屬於女人的淡淡嫵媚,直覺他不容小覷。
  
她咬了一口奧利帶來的蘋果,神情自在,查覺到他的眼神似乎在搜尋著什麼,眼裡透著玩味的笑意。
  
伊斯知道自己逾規了,他移開視線,假意清了清喉嚨。
  
奧利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得氣氛,徑自蹲在牢門前,將帶來的食物遞給她。
  
「奧利很喜歡你。」為了避免尷尬,他巧妙地轉移話題,表情跟著覆上一層冰冷。
  
她挑起眉,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看得出,他是來提醒她不要和他的弟弟太接近的。
  
她聳了聳肩,現在不是她去接近,而是他弟弟每天都會跑過來,這能怪她嗎?
  
不過也對,他們這伙人說好聽點是起義,說難聽點就是謀反,不管哪一個,都足以讓他們疑神疑鬼,認為除了自己人,其他的都有可能是奸細。
  
看來他是來示威的,要她明白,她是個階下囚。
  
她剛想出口反駁,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伊斯,不好了! 不好了! 」彪悍魁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外面闖了進來。
  
「怎麼了?塔卡!」
  
一臉焦慮神色的塔卡,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液後喊道, 「麥加......麥加......死了!」
  
他的話讓牢裡的奧利大驚失色。
  
「首領死了?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
  
「他被殺了?」
  
他和伊斯同時出聲。
  
「不要問那麼多,快跟我過去!! 」塔卡不知道應該先回答誰的問題,他的腦子裡已經是一團亂麻了。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牢房裡,一雙澄清的紫色雙眸因為某人一句不經意的話,而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只除了卡爾。
  
看起來他的小主人似乎察覺到什麼了。
  
她嫣紅的唇畔揚起一朵絕美的笑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瞧,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呵呵,而且還頗合她的口味,有點專業對口的意思。
  
「帶我去,或許我知道兇手是誰哦!」
  
清亮的話語在寂靜的牢房裡突兀的響起,瞬間將門外的三人震住了,回首間,那雙璀璨如星子般的紫眸,宛如一張無形的巨網,使他們迷惑了,沉淪了,也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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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4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初試鋒芒

阿爾緹妮斯環顧著四周,這是間擺設相當豪華的宮殿,應該是為了皇族來此視察或者巡遊而準備的,白紗錦緞的大床被同色的紗幔圍繞著,隨處可見用黃金打造的神像和器皿,純手工編織的華麗地毯,銅制的薰爐裡名貴的香料正裊裊升起,使得整間屋子都瀰漫著怡人的香氣,可惜這一切卻成了一個死人最後的歸屬地。再看看倒在地毯上的麥加,既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四處飛濺的鮮血,一個年齡50左右的大叔級人物,稀疏的腦門是典型的地中海髮型,肚滿肥腸的臃腫身軀,如果放進鍋裡油炸說不定還可以搾出一桶油來。比起從監獄到這裡的一路上,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平民來,他更像是壓搾百姓民脂民膏的貪官,如果他當叛軍首領,那麼送死是必然的。
  
這個或許就是殺人動機吧! 那麼死因呢?她瞥了一眼他手邊的半碗湯汁,思索片刻後便排除了毒殺的可能。
  
看起來只有讓死者自己「告訴」她了。
  
當然告訴,並非是指死人真的開口說話,而是由法醫從死者身上找出兇手留下的線索。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法醫,更不要說驗屍了。所幸這裡的叛軍對關押的人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除了卸除攻擊性的武器外,對他們倒是沒有縝密的搜身,如果不是這樣,那她賴以生存的工具可就要被充公了。她從寬大的亞麻外套裡摸索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後從中取出橡膠手套戴上,雖然排出了毒殺的可能,但是她還需要進一步佐証。
  
他在幹什麼! ?
  
這是站在門外的三人心中同樣的疑問,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他跟過來,而現在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愣愣地看著。他不是說知道兇手是誰嗎?那又為什麼對著麥加的屍體四處亂摸,難道不知道這對死者是很不敬的嗎?
  
「你到底搞什麼鬼?」急性子的塔卡忍不住吼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她這種身無三兩肉,臉孔又比女人還長得漂亮的傢伙,而且從一開始她就不準他們踏入室內半步,說什麼不要妨礙偵查,他都被搞糊塗了,最可惡的是自己竟然聽他的話,真的站在這裡半步都沒敢動。
  
「我在找他的死因?」她頭也不回的說道,語氣平和的彷彿談論的只是天氣。
  
死因! ?伊斯瞇起雙眼,對於他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 「麥加......不是被毒死的嗎?」
  
「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她依然沒有回頭,徑自的尋找著她要的線索。
  
「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清楚嗎,他身邊不是有碗湯嗎?而且只剩下了半碗,這說明他是喝了湯才死的,你剛才也證明瞭湯裡的確有毒,這還不是死因嗎?」他急急地回答道,伸出的右腳,在她突然回頭的銳利視線下,又縮了回去。
  
奧利和塔卡也讚同的點頭,很明顯就是麥加喝了有毒的藥才死,而塔卡發現他的時候,那碗湯還要溫熱的。
  
「我可以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她平淡的掃了他們一眼。
  
三人吃了一驚。
  
她莞爾一笑,勾勾手指,示意他們可以進來了。
  
塔卡對他勾手指的舉動非常不滿,濃眉聚攏,吼道, 「你怎麼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 」他熊腰虎背的體格幾乎是她的三倍大,粗獷的臉上滿是絡腮胡,加上火爆的性子,即使成年男人也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她斜睨著眼前的陰影,暗忖:這傢伙跟頭熊似的,比起當叛軍,更適合做土匪,保證前途似錦,可比起爺爺他還差得遠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絲毫沒有被他的吼聲嚇到,只是隨意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因為他的聲音太大了,震得她耳朵癢癢的。
  
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被惹毛了,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在他面前如此的隨性,他額際的青筋不規律的跳動著。
  
意識到他這座「火山」即將再次噴發,避免自己的耳朵再受罪,她迅速將地上的半碗湯汁賽到他手上。
  
這個舉動及時熄滅了他喉間的怒火,他蹙眉瞪著手中的碗。
  
「試想一下,你喝了有毒的湯汁後會怎樣?」
  
「死了! ?還能怎樣!」
  
她搖了搖食指, 「我是說喝下湯的反應。」
  
他蹙眉深思,一臉的疑惑。
  
她嘆了口氣,然後比了比自己的喉嚨, 「一般喝下喝毒藥的人,意識到有毒後,通常都會掐著自己的脖子,而且一副痛苦的表情,然後再倒下,那麼手裡的碗呢?」
  
「當然會掉在地上了!! 」他理所當然的答道,靜默了一會兒,看著手裡的碗,覺得似乎有一點不妥,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 「碎了! 碗會從麥加的手裡掉到地上,然後摔碎。」
  
她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剛才看到的又是什麼,碗好好的放在他身邊,即沒有打翻,也沒有碎,我想像不出一個喝了毒藥的人,在自己死前還把碗放得好好的!」
  
「也有可能是慢性毒藥! 」提出疑問的是伊斯,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想法。
  
她瞇起雙眼在他的臉上轉悠了一圈,悠哉的答道, 「當然也有可能,但是湯還有半碗,如果是慢性的話,至少他會把湯全都喝完,然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等待毒發,可是呢,湯還有剩下,所以我排除毒殺的可能性就在此。」
  
塔卡覺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不免讚同得點了點頭, 「那麼兇手是誰,麥加的死因又是什麼?」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塔卡不情願再次來到她身邊,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幹嘛?」
  
「把他翻過去,順便脫下他的衣服,我要看他的背。」
  
「你要幹什麼! ?」
  
「查他的死因。」
  
「脫衣服就能查到死因?」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小子八成以為他是被哄大的,他才不要做咧,把頭一撇,拒絕她的要求。
  
「你不敢?」她激他。
  
「誰說我不敢。」他漲紅了臉,想他在戰場以一敵百,這種小事,他豈有不敢的,他殺得人疊起來都能把她拱上天。
  
她在心底偷笑,這傢伙果然單純,本來嘛,在驗屍過程中與死者相關的人員是不能碰觸屍體的,只不過,這個麥加胖得跟頭豬似的,她哪有力氣翻動他,只好請他代勞了。
  
塔卡氣呼呼的翻過麥加的屍身,然後扒開他的衣服,省得她小看他。
  
她示意他可以去一邊涼快了,無視於他的不滿,徑自蹲在地上,仔細地查看麥加光裸的背部,只見上面有些許淡紫色的小斑點,隨即用手去按壓,如她所料它們沒有消失也沒有退色,然後又從盒子裡取出一片柳葉刀,切開淡紫色的斑點,它下面的皮膚沒有血液流出,皮下組織則呈紫紅色。
  
這些淡紫色的斑點在法醫學上稱為屍斑,而配合屍斑確定死亡時間的就是屍體僵硬的程度,但是此刻的屍體部分已經軟化,她轉頭看向窗外的陽光,這裡屬於沙漠地區,房間裡的氣溫至少超過35度,她可以斷定他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24個小時。
  
那麼死因呢?
  
從死亡時的形態看,是窒息而死,和中毒不同,雖然死者都會有唇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著身體其他部位也會出現此現象的症狀,但窒息前死者大多都會留口水,而麥加嘴邊的白色乾涸物就是唾沫變乾後的痕跡,但是他喉部沒有明顯的紫色痕跡,那麼他也不是被勒死的。
  
突然,肩胛骨處一個暗紅色的小紅點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像是被某種東西刺過的痕跡。
  
她抬起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幾座蠟燭台,其中只有一座插著未點燃的新蠟燭。
  
靈光一閃,所有的線索都聯繫起來了。
  
她環視表情各異的三人,視線定住其中一人。
  
看著他謙和的容貌,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惻隱之心,她對兇手的動機猜出了七八分,知道這麼做他並非為了自己,但作為一名偵探,她不得不把真相說出來。她捲起死者身邊的地毯, 「好了,你們可以找人葬了他了。」
  
儘管她的語氣平和,神色也沒有異常,但從她眼裡,他們瞭解到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兇手是誰?」塔卡首先衝到她面前,憤恨的模樣隨時都有可將兇手碎屍萬段。
  
她沒有回答,腦中思索著這裡不是說出真相的好地方,一旦他的怒氣爆發,她必定會受到波及,主意一定,她無視塔卡咬牙切齒的神情,徑自走出門外。
  
她的舉動無疑引來了他的叫囂, 「你去哪?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腳步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她只是甩了甩手, 「我累了! 回牢房!」
  
三人也只好跟著走出房間,徒留一具死屍。

牢房裡,阿爾緹妮斯剛打開牢門,腳還沒跨進去,就聽到打雷似的腳步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人未到吼聲卻先一步傳入她的耳裡,下一秒塔卡粗壯的身體就閃了進來,接著是氣喘吁吁的奧利,他天真地臉孔疑問重重,劇烈的奔跑不見喘氣,可見耐力相當出色,最後是伊斯,他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慢條斯理的踱步而來,站在兩人中間。
  
人都到齊了! 嘴角勾勒出一朵笑容,她繼續踱步走進牢房,順便關上牢門,挑了一個遠離牢門的位置盤腿坐下。
  
「你到底說不說!! 」塔卡賁起肌肉吼道,那模樣隨時像是準備著將兇手大切八塊。
  
他幾乎想將牢門給踹開,火氣已經飆升到了頂點,在他打算付諸行動時,一道黑影擋在了牢門前。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卡爾說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雕出來的,他絕不允許有人對她無禮。
  
暴怒的眼神一對上他冰冷的瞳眸,塔卡下意識的收回了巨大的腳丫子。
  
「卡爾,沒事,他傷不了我。」
  
「是。」他退居到她身旁,戒備地盯著牢門外的三人。
  
塔卡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噴著灼熱的鼻息,他咬牙道, 「我只想知道兇手是誰?」
  
「別急,在這之前,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冷靜。」
  
「好! 」他憤恨的咬了一下牙根,退後了幾步。
  
阿爾緹妮斯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預警,臉色突然一凝,視線落在始終垂首不語的人影身上, 「你,就是兇手。」
  
伊斯抬起頭,眼神凜了凜,直直地看向她,臉頰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震得奧利和塔卡愕然不已,時間就此停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鴉雀無聲的牢房內只聽得到呼吸聲。
  
彷彿過了一世紀這麼久,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 「你胡說!! 」簡單的三個字卻足以表達說話者此刻的心情,他不相信,確切的說根本不會相信,怒氣瞬間爆發, 「阿爾,你胡說,哥哥......哥哥不會殺人的!」
  
奧利的言語震醒了呆若木雞的塔卡,他眉宇覆上一層殺氣,龐大的身軀頃刻間移動,一腳踹開牢門,直逼阿爾緹妮斯,正當他欲掐死眼前的人兒時,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兩個身影。
  
看著眼前阻擋他的手,塔卡訝異得看著被人說是兇手的伊斯,還有面無表情的卡爾,後者他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
  
「你擋著我幹什麼,我要殺了這傢伙,他跟本就是胡說八道。」
  
「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傷害她!!」
  
同樣殺氣十足的言語,卻是完全不同的立場。
  
暴怒的眼神又一次對上冰冷的瞳眸,無形的火花在兩者之間竄起。
  
伊斯使力拉開蓄勢待發的塔卡, 「你不能殺他!」
  
「為什麼! ?」塔卡怒喝,神情複雜。
  
「他沒有說錯,麥加是我殺的!!」
  
塔卡一駭, 「你瘋了! 他瘋了,你也跟著一起瘋嗎?」他粗暴的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企圖能讓他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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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5 PM |显示全部楼层

  伊斯扯開他的巨掌,將其一把推開,無視他的叫囂,鎮定自若地回首望向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想知道?」她有些吃驚,沒見過這麼坦白從寬的兇手,連辯駁都省了。
  
眼見兩人自顧自的說話,塔卡不受控制的捶向牆壁,強勁的力道讓石灰石的牆面裂處一道口子,他不相信伊斯會殺人,捨去了所有的一切,他們是多麼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她看著消沉的塔卡,其實有個疑惑一直悶在她心裡,習慣性的用手指抵住額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伊斯, 「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
  
「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確切的說是什麼身份?」她問,然後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塔卡是軍人吧。」
  
「你怎麼知道! ?」此話一出口,塔卡就知道等於是不打自招了,但是他從來沒有露出過破綻。
  
她彈了一下手指,然後指了指他的手, 「簡單,你的手上有長期握劍才會有的厚繭。」那和只會拿鋤頭的農民不同,只有接受過相當劍術訓練的人才會有。
  
塔卡下意識攤開自己手掌,果然巨大的掌面除了粗實的紋路外,肉色的厚繭遍布其上,他驚訝極了,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伊斯覺得這個小男孩絕非一般的池中物。
  
她抿嘴笑了笑, 「至於你嘛,我還沒猜出來,但是你的身份應該很高貴,不是貴族,也應該是文官之類的人。」他的氣質儒雅,絕不是奴隸和平民會有的。
  
他避而不答,她讓他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你似乎一開始就認定我是兇手了,對嗎?」
  
「沒錯,從塔卡宣佈麥加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兇手。」
  
「不明白,我有哪裡讓你起疑了嗎?」他自認為,從頭至尾就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可以說做的天衣無縫。
  
她輕笑道, 「你說了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連他自己都忘了,就算如此,單憑一句話又怎麼能認定他就是兇手。
  
「塔卡通報麥加的死訊時,你和奧利幾乎同時開口回應,疑點就在這裡。」
  
「我說了什麼?」
  
「記得當時奧利說了, 『首領死了?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而你卻說『他被殺了?』你的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提示。」
  
「我有說錯! 」這是很正常的一句回應嗎?
  
「理論上是沒有錯! 但卻是人往往最容易犯下的失誤。」她撿起一根稻草撥弄著, 「第一,塔卡只說了麥加死了,並沒有說他是怎麼死的,而你直接說了他是被殺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沒有和奧利一樣說什麼時候。」
  
他挑起濃眉,對她解釋尚不能完全會意。
  
「第一點,可以理解成死者或許是個人際關係不怎麼樣的人,認識他的人可能直覺認為他是被殺的也無可厚非,但是第二點卻很重要,既然是認識的人,特別是經常見面的人,再聽到他的死訊,直覺上都會說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哪怕你們剛見過面也一樣,可你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換言之就是兇手,因為只有殺他的人才會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那我發現麥加死的時候,湯還是熱的,又怎麼解釋。」塔卡仍是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忍不住辯駁道,那時候伊斯一直和奧利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殺麥加。
  
她瞥了他一眼,他說到正題上了, 「你認為他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今天早上不是嗎?」
  
「就因為那碗湯是熱的?」
  
「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麥加是昨天早上被殺的。」她冷不防丟出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 」伊斯明顯被嚇到了,俊俏的臉上爬滿詫異。
  
「因為他身上的屍斑。塔卡也看到了,我在檢查麥加背部的時候,他身上有一些暗紫色的斑點,對吧!」
  
塔卡點了點頭,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身上有幾塊斑點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個不是普通的斑點,那是屍斑,可以用來檢測死者的死亡時間!」
  
「屍斑?」
  
「嗯,就算我說得再詳細你們也不會明白! 」她嘆了口氣,不想在這上面和他們囉嗦。「當然,光是屍斑還不足以認證我的推測,所以我查探了麥加死後的僵硬程度,發現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軟化。」
  
「剛死得人當然還是軟的。」塔卡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他很清楚,人死後會逐漸僵硬,而他翻動麥加的時候,他身體還很軟,這就和她說的有矛盾了。
  
「人通常在死後9~12小時後會全身僵直。之後的30個小時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經過大約70個小時會恢復原狀」。
  
「那也不對啊,麥加死了才一天,他還沒到你說的那個什麼軟化的程度。」
  
「我說的是通常情況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圍氣溫高於35度的話,僵直和軟化都會加速,只要24個小時即可恢復。這裡氣候炎熱,即使現在是秋天,我估計房間裡的氣溫也至少超過35度,所以軟化的速度實屬正常,再加上瀰漫在房間裡的香氣,我想兇手是為了掩蓋屍體開始腐爛的氣味。」她的一番話說得塔卡一愣一愣的,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而身為兇手的伊斯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當他發現麥加的身體又開始軟化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那是神明在幫他,所以他點燃了薰料,來掩蓋屍體腐爛的味道。
  
現在看來,那不過又是一個證明他是兇手的證據。
  
見他們沒有開口說話,她繼續說道, 「奧利昨天來牢房看我的時候,他說他從昨天開始就沒看見過哥哥,而麥加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只會跟在哥哥的身後,所以從昨天早上開始,伊斯和麥加就在一起,可想而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說到這,她看到又準備插話的塔卡,殺氣凜冽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想解釋什麼是不在場證明,你也不要問。」
  
他接收到她殺氣十足的眼神,只好把到口邊的話重新吞回肚子裡,他不禁暗忖: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她不再理他,看向伊斯徑自說道, 「至於凶器,我想大概是類似蠟台的東西,就是用銳利的尖端刺進他背後,才導致他死亡的。我想你是衝動下才行事的,因為你刺的位置不對,不過呢,很不巧你這一刺,讓他的肺穿孔了,結果窒息而死。為了掩蓋罪行,你就準備了有毒的湯來隱藏他昨天就死了的事實。」可惜,完美的計劃錯漏一個人,那就是她。
  
伊斯閉上眼睛,事到如此,他也不想隱瞞什麼了,回想昨天早上的衝動,雖然殺了人,但他不後悔。
  
「他該死,他根本就是惡魔。」他死命的握緊拳頭怒吼道。
  
他的表情複雜且痛苦,一想到麥加當時說的話,就無法冷靜,神情越來越激動, 「如果他不死,死得就是我們,他根本就是利用農民和奴隸起來造反,只要時機成熟,他就會向王軍邀功,說這裡有叛軍,到時候沒有武器的我們只能束手就擒,而他卻可以混到一官半職。」
  
「混蛋,他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嗎?」塔卡的臉色驟變,額際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動著。
  
「當他要我和他同流合汙時,我失去了理智,我一想到這裡即將血流成河,我就......」他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著,他無法容忍麥加為了私欲枉顧一群為他拼命到現在的平民們。
  
身為局外人的阿爾緹妮斯聽到這些,也為麥加的狼心狗肺唾棄不已,不過基本上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本來嘛,那些平民們餓得個個前胸貼後背,而且餐風露宿,他呢,吃的跟頭豬似的,住得又是最毫華的寢殿,那些黃金的神像和器皿八成是他搜羅來的,要不早就分發給手下買糧草了,可話說回來,他們還真是世上僅剩的笨蛋叛軍,什麼人不好推舉,推頭白眼狼出來。
  
不過,眼下整個案件已經真相大白了,餘下的就是他們這些古人自己去解決,她是局外人,想管也管不著。
  
想起她先前看到得那些奴隸和平民,不由地感慨萬分,這個時代是個亂世,不殺人都等於等著被殺,他們根本無從選擇。
  
只不過,殺人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嗎?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
  
更慘的是,她怎麼就被扔到這個亂世裡了呢?她甚至連怎麼回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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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6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叛軍首領

「那你們接下來怎麼打算! 」這絕對不是多管閒事,而是她莫名湧出的同情之心在搞鬼。
  
已經稍微平靜下來的伊斯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後,認為沒什麼好隱瞞他的,這個小男孩突兀地給他一種能夠信任的感覺,那雙眼睛看不出任何汙濁,清澈地如同明鏡。
  
「我們缺乏武器,只要能在短時間弄到武器,或許還有救。距離這裡500裡的卡斯城是米特歷來製造武器的地方,但是管轄它的地方官員是個生性多疑的傢伙,無論我們怎麼進攻,他始終都不開城門,只會在高處放箭,我們的人很多都因此受傷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只有堵住了卡斯城通往王都的必經之路,以免王都得到消息。」
  
這是絕對消極的戰略。
  
阿爾緹妮斯搖頭苦笑,他一心想推翻暴政的心情,她能理解,但行事上也太欠缺思考了, 「要我是那個官員我也不開門,明知道你們是叛軍還放你們進去,他傻了。」
  
真是群意氣用事的傢伙,要不怎麼到現在還在這個城市裡晃悠呢,不過這不關她的事,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找到回21世紀的方法。
  
「既然這樣的話,勸你們放了關押在這裡的商旅和陌生人了! 」當然其中也包括她和卡爾。
  
「不行!! 」塔卡一口回絕,他的憤怒還沒有消除,嗓門大得足以震的她的耳朵聾掉。
  
美眸一瞇,她有些火了, 「你不放了這裡的人,還想大家跟你一起死嗎?關人有什麼用,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你們有多少糧食可以給關押在這裡的人吃。」在這裡一個月,從奧利口中她知道這群所謂的叛軍根本就是烏合之眾,沒有武器,連糧草都不十分充分。
  
打仗,她覺得他們根本是在送死。
  
她說得句句在理,讓塔卡無言以對,只不過麥加已經死了,指不定接下來會出什麼大亂子,放人是絕對不可以的,人多嘴雜,弄得不好就會讓王都收到消息,到時死得人更多。
  
阿爾緹妮斯也明白他們的顧慮,只不過這種做法只會拖他們後腿,得不償失,連武器都沒有,怎麼和人家拼。
  
「你們首先是要弄到武器。」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武器的話,我有想過! 」不想被她的氣勢壓下去,他挺了挺自己的背說道, 「我知道明天晚上會有大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大霧怎麼了?有大霧人家就會開城門讓你進去?」
  
他啞然,因為她說得對,即使精通天文得伊斯知道明天會有大霧,但又能如何,最實質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需要武器,但是只要地方官員不開城門,又何來武器可言。
  
「主人!! 」卡爾走她身邊,用他們兩人才能聽到得音量說道, 「我們最好不要管太多。」
  
這句話立刻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怎麼開始幫起他們了,她不屬於這個時代,更不能插手這個時代任何的事情。
  
她清了清喉嚨,乾笑了幾聲, 「你們繼續談你們的,算我多管閒事。」她開始繼續撥弄著地上的稻草。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們的確愚蠢得可笑。」伊斯慚愧地低下頭,他們過於急功近利了,什麼都沒籌劃好,就任意而為,結果卻要幾百條人命一起陪葬! 「我們會放了關押的人,但是你還不能放。」
  
「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 」精明如她,怎麼會不明白他心裡的想法。
  
他默認的點頭。
  
看他們一臉的愁雲慘霧就知道根本沒什麼好法子可想,沒有武器他們寸步難行,竟然想趁著大霧去進攻,人家會開城門才怪。
  
想到這,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大霧?多疑的地方官員?箭?她蹙起眉思索著,這個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諸葛亮!!
  
她突然大笑起來。老天,這未免太巧了吧。
  
笑聲一出,所有人都側目望向她,不是因為笑聲很難聽,恰恰相反,她雖笑得放肆,但音色宛如微風吹過鈴鐺,悅耳動聽極了。
  
她止不住笑聲的擦著眼角的淚水,對著伊斯說道, 「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
  
「沒錯,我可以幫你們弄到武器,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們要放了我和卡爾。」
  
明知道不該相信,可是伊斯卻選擇相信,因為那雙晶亮的紫眸讓人無法拒絕, 「我答應!」
  
「很好!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要你準備幾樣東西! 而且必須按照我的指示照辦,絕不能有差錯。」
  
就當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第二天深夜--
  
當她正在大快朵頤的時候,只見伊斯和塔卡一臉不可思議的衝了進來。
  
她蹙眉看著他們,手裡的仍就剝著多汁的葡萄,真是的,吃個水果都不能讓她安靜。
  
「成功了!! 成功了!! 我們數了一下,有一萬只箭和三千多支石茅,你怎麼想到的,可以用這種方法,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武器。」伊斯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道。
  
什麼! ?她柳眉微蹙,怎麼只有一萬多支箭,三千多支茅,和諸葛亮當時草船借箭的成果差太遠了吧。
  
草船借箭所需要具備的就是,大霧,蓋滿稻草的船,還有多疑的曹操。
  
這裡不是三國,所以她便用裝滿稻草的推車來代替船,而多疑的地方官就等於曹操,只要那些平民和奴隸躲在草車下吶喊示威,以大霧的天氣作為掩飾,可想而知,數以萬計的箭就送上門來了。
  
不過也對,這裡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代西亞,不用太苛刻。
  
這個時代的事她也聽傑夫爺爺提過,公元前14世紀時候,武器大多是劍和茅,還有遠距離攻擊的弓箭,劍是用青銅做的,當時只有赫梯開始用鐵制劍,但僅限於貴族和高級將領才會配備。

而箭則是用削尖的象牙做箭頭,插在成型的竹子上就可以了,石頭磨銳利以後和木桿捆綁在一起便是茅,可以算是相當落後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卻是那時候打仗必須的。
  
落後啊!!
  
「不要搖了。」她閃過他繼續摧殘的手。
  
「抱歉,我太激動了,我們有救了,只要多做些弓就可以用了! 」他不好意思地鬆開手,順便剝了一個葡萄給她。
  
吃下他遞過來的水果,看著他興奮的表情,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站了起來,身後的卡爾也會意得起身, 「你們拿到想要的武器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伊斯心中一驚,視線有些無措。
  
走! ?他在心裡掙扎著,可以放他走嗎?可以嗎?深邃的眼眸由黯淡轉為透澈,他的答案是不! 絕不能讓他走!
  
見她即將離去的背影,他心中一慌,出人意料得跪了下來。
  
「伊斯,你跪在地上幹什麼! 」塔卡詫異道。
  
「請你留下來! 」他俯首跪地,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阿爾緹妮斯回首,不明白他意欲為何?
  
「伊斯,我們答應過,只要他幫我們得到武器,作為條件我們就放了他! 我們不能食言! 」他生性豁達,對於承諾別人的事,必定做到,覺得好友這是在強人所難,一邊說著,一邊想將他扶起來。
  
伊斯倏地抓著他的手說道, 「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你認為有幾個人可以憑一句話就找出兇手,又有幾個人可以在一個晚上兵不血刃的弄到上萬支箭。」
  
塔卡震住了,看著他堅毅的神色,心裡很清楚答案是沒有,除了他,找不出第二個人。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推翻腐敗的皇族,我們所需要的首領就在眼前,不是嗎?」他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說道。
  
這句話像是當頭棒喝,讓塔卡心間湧起一陣巨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可以領導他們,只有他,如果他的話,一定可以!
  
「不可能!! 」阿爾緹妮斯一口回絕,她可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的回答並沒有打消兩人的念頭,就連塔卡也單膝跪地, 「阿爾,我知道我們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請你留下,我發誓一定誓死效忠你。」
  
誰要他誓死效忠,問題是她根本不想留下來,也不可能留下來,而且她心裡有預感,一旦答應了,或許永遠都無法回到爺爺身邊了。
  
「卡爾,我們走!! 」她決定不理會他們,眼不見為淨。
  
見她走得絕然,伊斯急了, 「站住!! 」想不出任何留人的理由,他慌忙起身,抽出塔卡腰間的劍,頭腦一熱,眼中迸射出一道決意。
  
她本來不想回頭的,但是聽見了劍出鞘的聲音,回頭看向握劍的伊斯,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你想用武力讓我留下,奉勸你一句,你還不夠格,首先你打不過卡爾。」
  
他悽然地一笑, 「我沒有打算用武力留下你!」
  
話落,他用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用劍抹了脖子,頓時血如湧注,劃出一道血紅的弧線,濃稠液體飛散開來,所有人都給嚇呆了。
  
「你瘋了!! 」她一駭,急步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體,溫熱的沾濕了她的外衣, 「你該死的,竟然用這麼激烈的方法!!」
  
她的手按住他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可惜他下手又狠又準,擺明瞭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卡爾,止血劑!!」
  
聽到命令的卡爾立刻從寬大的長袍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從中取出一瓶藥劑,迅速的搖了搖,用針筒抽取後準備注射,這是迷你型的急救箱,因為她到處旅遊的關係,所以一直都由卡爾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這是什麼?」塔卡沒見過這種東西。
  
「走開!! 」卡爾推開他,捲起伊斯的袖子將藥劑注射進伊斯手臂的肌肉裡。
  
藥劑的作用沒有那麼快起效,粘稠的液體讓阿爾緹妮斯萬分焦急,突然揪住塔卡的衣領問道, 「有沒有生牛肉?」
  
「什麼!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塔卡臉色慘白地看著她。
  
「我要用生牛肉替他止血,有的話就快給我去拿! 」她厲聲吼道。
  
「有,有,我去,我去拿!! 」塔卡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出去。
  
沾著血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伊斯虛弱的低嚀, 「求你! 阿爾,求你留下,不是為了我自己......」
  
「你不要說話了,保持體力!」
  
「我要說......你聽著......這個國家已經腐敗了,數以萬計的人民都在水生火熱裡,他們需要有一個可以幫他們推翻王權的領導人......」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這個國家的人,還勉強你......但是,求你救救那些民眾,當貴族們享受著美食佳餚的時候,平民的孩子們卻在餓肚子......你的話......一定可以救他們。」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慘白,逐漸下降的體溫預示著他的生命正在流失。
  
「牛肉,牛肉來了!! 」塔卡吼叫著,跌跌撞撞地捧著一大塊的生牛肉衝了進來。
  
她奪過他手裡的牛肉,將它們覆蓋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從大衣的口袋裡取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吞下去!!」
  
伊斯費力地張開嘴,藥丸或許對虛軟無力的他太大了,怎麼也沒法吞下去,見狀,她取過牢房裡的杯子,幸好裡面還有半杯水,她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嘴對嘴的將水哺進他的口裡,看到他的喉結浮動,知道他把藥丸吞下去了,搭了一下他的脈搏,他的心律在下降, 「卡爾,強心劑!」
  
「是!! 」仍然是那只盒子,只不過針筒和藥劑不同了。
  
在塔卡眼裡,他們的救人的方法無疑是怪異的,但只要救得了伊斯也就無所謂了,粗糙的大手緊揪起地上的乾草,肌肉也跟著緊繃。
  
伊斯依然毫無動靜,體溫開始快速下降,臉色也開始發青,但執著的信念依舊, 「求......你......留下! 」他發出微弱的請求。
  
她閉上眼睛,晶瑩剔透的淚珠在長而捲的睫毛上滾動著,知道如果不答應,他很可能會命喪黃泉,她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殺人是為了叛軍,為了國家,自殘也是為了叛軍,為了國家,在這樣的亂世,他簡直是個異類,不求己存,只為國家,這樣的人深深地讓她敬佩,此刻她只有一個衝動的念頭,她看向卡爾。
  
卡爾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職責是保護你。」他並不在乎別人,只在乎她,她留,則他留。
  
她感激地頷首, 「伊斯,如果要我做你們的首領,那你必須活下去,聽清楚了沒有,如果你死了,我保證我會跑得比誰都快,你聽到了沒有。」
  
他聽到了,緊閉的眼睛在顫抖,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命令自己活下去,要追隨他,誓死效忠他,和他一起站在王都的高牆上搖旗吶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慢慢的張開了眼睛,呼吸也開始正常起來......
  
歷史的風雲變幻莫測,阿爾緹妮斯並不知道她所做決定將會顛覆她的未來。
  
在21世紀的聖地爾格山脈的遺址裡,考古學家挖掘到一塊記載米特帝國歷史的黏土版。
  
上面記載著:公元前1330年年11月,腐敗不堪的米特境內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黑髮少年,他帶領著各地湧起的叛軍起來反抗,征戰各個城市,猶如神助的軍事能力讓他力挽狂瀾,將鎮守各地的王軍打得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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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6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赫梯皇帝

古代兩河流域的文明促成了人們在建築上的偉大成績,其中哈圖沙什城就是一個輝煌的例子,它是一座結構雄偉且奇特的城市,矗立於兩座峭壁之間的石崖上,並向山坡高處和西南部高地伸展延長。
  
整座城市都是以茶色建築物和深淺不一的綠色樹木為主要色調,高大的護城牆宛如連綿不斷的山將城池包圍得密不透風,外牆上有7座城門可供進城,東部是巍峨高聳的王門─皮爾瓦門(王者的庇護神)、南部是華麗莊嚴的泰萊皮魯斯(赫梯的豐饒之神)門,西部是英姿颯爽的獅門─伊斯塔努斯(赫梯的太陽神)門,餘下的四座城門分別是卡姆魯塞帕(冥神)門、塔魯又名薩魯(暴風雨神)門、卡姆魯塞帕(赫梯主神的襄助者)門,以及赫梯戰神雅裡門。
  
皇宮位於地勢最高的地方,由茶色的城牆包圍,散布在地勢稍低的是貴族將府邸,地勢最低的是城市街道、市場以及平民居住的矮房。從遠處看就像是呈階梯狀錯落有序的分佈在皇宮四周。赫梯帝國是以首都哈圖沙什城為中心的城邦聯盟。皇室之下是貴族階層,這一階層下面是將軍和朝廷的官吏,再往下則是商人和手工藝者; 他們之下則是那些耕種小麥、大麥、經營蜂蜜和果樹,為國家提供糧食的農民; 處於最下層的則是奴隸。
  
此時,正值十一月冬豐時節,平民區的上空瀰漫著稻麥餅的香味,一捆捆的時令蔬菜在夕陽下仍是綠意盎然,嬉鬧的孩子們來回穿梭著。
  
倏地,一陣揚起塵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三匹黑色的駿馬奔馳在街道上,飛揚在風中的是傳信兵專屬的綠色老鷹旗幟,市場裡的平民們紛紛相讓,回首之際它們便已越上了去皇宮的坡道。
  
所謂的皇宮並不是一座巨大的宮殿,而是被城牆包圍的各種建築群所構成的宮殿群,皇帝的居住群就在宮殿群的最深部─能夠鳥瞰整座城市的高地上,它包括皇帝的寢宮和嬪妃們生活的後宮。而後宮也並非像中國古代那樣是一塊被封鎖的區域,不僅宮女可以自由出入,而且皇帝以外的男人也能出入後宮。
  
斜陽下溫柔的黃暈被幾縷淡桔色的雲霞蒙上了神秘的面紗,側妃寢宮裡瀰漫著神女香的甜味,這是一種非常昂貴的香料,有助眠的功效,會讓人身心舒暢,消除疲勞。
  
藉著夕陽的餘暉可以看清幔紗半繞的圓床上,有一個睡得極不安穩的男人,那彷彿飛劍般的眉宇緊緊地皺攏在一起,大手下的床單已經被他蹂躪的像是一坨鹹菜,他似乎很痛苦,不住地在夢裡喃喃自語著,全身抽搐不止,輾轉反側間,他猛然張開眼睛,翠綠色的眸子空洞得毫無生氣。
  
「不!! 」他突然喘息著大吼。
  
窗外微風徐徐吹起紗幔,墨藍色的夜空中新月已悄悄升起,殿內昏暗一片,空洞的雙眼逐漸澄清起來。
  
他又做夢了,又是那個夢。
  
他以手捂額,壯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夢裡,他看到一個架起弓箭的女人,飄揚在風中的是海浪的氣息,那把泛著銀光的箭森冷無比,直直得朝向站在海中的男人,一聲弦響,箭飛馳而去,他只能看著那個男人被射穿了身體。
  
血,瞬間染紅了整個大海。
  
痛,幾乎把他的心撕碎。
  
他抬眼望著半空中的月亮,光裸的身子在月光下泛出健康的光澤,古銅色的肌肉因為夢中的痛徹心肺而糾結著,那來自心底深處的沉痛,讓他像是綁上了千斤重的鐵石,壓得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那個夢代表了什麼,從他懂事開始,它就如影隨行,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折磨得他無法安寢。
  
每經歷一次,那點點滴滴的痛,就更增加一分,直至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從枕下取出佩劍,隨即翻身離開床榻,他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從這種疼痛中蘇醒過來。
  
「陛下!」
  
亞莉・伊修塔爾披散著猶如上等的絲絨的長髮走到他身邊,迷濛的月光下,她的美麗一覽無遺,瑩白的身體彷若潤澤的古玉,妖冶的黑瞳卻流露出哀怨的神情,他很少寵幸妃子,如果不是他由於噩夢纏身無法入睡,想起她常用的神女香可以助眠,或許他壓根就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存在。
  
即使她是侍奉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最高女祭司也不例外,會冊封她為側妃全然是因為她能代替女神的身份,激勵士兵們的士氣,勢如破竹的為他開疆闢土,征服諸國。
  
他是赫梯帝國狂暴的主宰者,也是冷血無情的獨裁之王─薩魯・姆爾希理二世。
  
這個以暴風雨神的名字命名的皇帝,人如其名,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了整個帝國,上至貴族將領,下至平民奴隸,在他狠辣且殘暴的行事作風下,沒有人敢忤逆他,就連可以監督皇權的元老院在他的面前,也無不膽顫心驚,謹言慎行,更甚者也有人揣測先皇阿爾努旺達二世是死於他的手中,但是誰也沒膽子拿出來放在台面上講。
  
她愛慕的凝視著他,皎潔的月光下,他全身散發著狂野霸道的氣質,身材結實健碩、氣度昂揚,高挺的鼻梁,堅毅的下額,性感的雙唇,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在如翡翠一般澄綠的雙眸,過肩的褐色長髮垂直亮澤,以同色的髮帶束成馬尾,即時沒有顯赫的身分他依然可以讓女人如癡如狂,但是他那嚴峻的目光、冰寒的語調卻也讓女人望而卻步。
  
她留戀的目光直視著他,久久才嘆出一口長氣,長及膝蓋的黑髮如瀑布般覆蓋住她圓俏的臀部, 「陛下,今晚不在這過夜嗎?」
  
薩魯回首對上她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神,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嘲諷的意味盡顯其中,他抬手伸進她濃密的黑髮中,像是在撫摸寵物一般摩挲著她的臉頰,這個女人很美,可惜,美則美矣,卻無法撼動他的靈魂。
  
亞莉取過床榻上的睡袍,想替他披上,抬眼間,她看到他背後那密密麻麻的鞭痕,頓時抽了一口氣,那些傷痕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但每次看到都讓她覺得觸目驚心,沒有人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薩魯注意到她的遲疑,瞇起細長的雙眼,扯過她手中的睡袍。
  
猛烈的勁道,使得她跌倒在柔軟的獸皮毛毯上,忍著痛,她抖聲問道, 「陛下?」
  
冷酷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憐香惜玉,徑自披上睡袍,大步走出寢宮。
  
寢殿外,守候多時卡魯伊一見到他,立刻單膝跪地稟報道, 「陛下,有新的消息了! 」他雙手恭敬的呈上一直拽在手裡的羊皮。
  
接過他手裡的書信,薩魯仔細的審閱了一番,倏地,銳利的眼神閃出一抹精光,隨即他讚歎道,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會遣兵用將的人才!」
  
卡魯伊當然也看過這份密報,對信中詳述的人也略知一二, 「據說他只花了短短半年的時間,將只有300人的叛軍,擴展到現在15000人,用兵之神連屬下也望塵莫及。」
  
話音剛落,薩魯猝然的肩膀震動,狂笑而出。
  
這陣釋放性的笑聲,讓卡魯伊緊繃的神經突然繃緊,如以往一樣,他的心瞬時有點發毛,他額際不禁冒出冷汗。
  
狂肆的笑聲漸漸停止,他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等待指示的卡魯伊,冰寒刺骨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那我還要你幹什麼?」
  
聞言,單膝跪地的卡魯伊慌忙匍匐在地, 「屬下該死,請陛下治罪!」
  
「沒有自信的將領我不需要!」
  
「是,屬下明白! 」他冷汗直流地的向著地面吹著熱氣,但心卻已經涼了半截了。
  
無視於他的戰戰兢兢,薩魯將手中的羊皮一捏, 「集合兩萬兵力......」突然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眸瞇起,這個人的實力絕不容小覷, 「不,三萬,我要去密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
  
聽到指示的卡魯伊驚訝的抬起頭, 「陛下要御駕親征! ?即使領導人卓越,但其手下的人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必......」
  
薩魯抬手打斷他的話, 「我要親自會會他! 」霸氣狂放的語氣容不得任何的質疑。
  
猛然間,一陣抽氣聲自薩魯身後響起,本來應該在寢殿內的亞莉被他剛才狂放的笑聲所吸引,偷偷的躲在彩繪的神柱後想聽他們在談論什麼事,但當她聽到御駕親征的命令後,嚇了一跳。
  
薩魯惱怒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她越來越沒有分寸了,他揮了揮手示意卡魯伊去傳達命令。
  
後者隨即叩首,立刻起身趕往軍令台去傳令。
  
而亞莉在看到他深邃霸氣的雙眸有著危險瘋狂的熊熊怒火在劇烈跳動後,才知道自己逾規了,包裹著白色薄紗的身體,慌忙的俯首跪下, 「陛下,我是擔心您!」
  
薩魯一把抓起她纖細的皓腕,根本不在乎是否會弄疼她,然後用力捏住她光潔的下巴,冷聲的說道, 「記住,你的身份就是去神殿祈禱戰事的勝利,其他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說完,他推開她,毫無留戀的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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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6 PM |显示全部楼层
 
略帶涼意的秋風中,亞莉淚眼迷離的看著遠去的人影,默然抬起手腕,只見白皙滑嫩的肌膚上赫然出現橘紅色的指印,他的冷酷無情讓她痛心,她並不是因為他是皇帝才愛他的。
  
她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如果,她能懷上皇子的話,或許就會不同了,而以她貴族公主的身份,再加上是侍奉女神伊修塔爾的祭司榮耀,她無疑會是正妃的最佳人選。
  
她回首望向另一座後宮的寢殿,而站立在它門口的是一位有著如黃金般燦爛大波浪的美麗女人,一襲白色綢紗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足以讓男人血脈賁脹,精緻無暇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瑩潤的黑珍珠。
  
亞莉猛然抽了一口氣,她記得這串飾物,那是一個月前希臘進貢的珍品,世上僅此一串,她非常喜歡,曾幾次要求陛下送給她!
  
為什麼會佩戴在她身上! ?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停留在她脖頸上的珍珠,女人挑釁的撫摸著它,碧綠色的眸子閃著得意的光芒, 「陛下,似乎更喜歡我!」
  
她儀態優雅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侍女,她走到亞莉面前譏諷的說道, 「別以為,陛下是你一個人的!」
  
亞莉故作鎮靜挺起胸膛,嬌媚的輕笑著, 「當然! 不過,今晚陛下寵幸的可是我,你呢,陛下有多久沒寵幸過你了?」
  
「你......!! 」她的譏笑令女人無法反駁。
  
「不過是巴比倫送來的貢品罷了! 一條項鏈就能讓你自滿,可笑! 」亞莉毫不留情戳刺著她的痛處,雖然同樣是貴族,也一樣是側妃,但論身份,仍是自己略高一籌。而她不過是巴比倫王求和下的犧牲品,他眾多女兒中的一個,而自己卻是高高在上伊修塔爾女神的象徵。
  
「我有說錯嗎?艾麗莎・加喜特公主! 」她喚著女人的名字。
  
嫉妒像一把利劍刺入艾麗莎的心口,她說得一點沒錯,她是貢品,她的父王有很多女人,王子公主少說也有幾十個,但是她是正妃的嫡出的公主,是庶出的低賤公主不能比的,而這也是父王送她過來的原因,也只有像赫梯皇帝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眼前的女人擊倒,她扭動著魔鬼般的身體,反擊道:「但是陛下並沒有冊封你為正妃,這又是為什麼呢?」換言之,她們兩人都有機會成為赫梯的塔瓦娜安娜,即帝國第一女性。
  
聽到她說完這句話,亞莉心中的哀傷瞬間被挑起,她是最早成為側妃的女人,也是寵幸最多的女人,可是為什麼陛下不冊封她為正妃呢?她無法反駁她。
  
見她不說話,艾麗莎得意的笑道, 「呵呵......誰會是正妃還是未知數,不過,看剛才的情況,陛下冊封你為正妃的可能性很低哦。」她張狂的笑著,知道這回合是她贏了,她捋了捋耀眼奪目的金髮,帶著笑聲踏步離開。
  
刺耳的笑聲讓亞莉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戳刺著掌心,她怒視著進入寢殿後消失的身影,她才緩緩鬆開手,再一次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暗暗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懷上皇子,一定要!!
  
而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祈禱赫梯的眾神能夠賜予她一個健康的皇子,更要為皇帝陛下祈禱這次的戰事可以旗開得勝。
  
「來人! 」她威嚴的吩咐道。
  
侍奉她的宮女們魚貫而入,俯首跪在她的腳邊。
  
「我要淨身,去第三神殿為陛下祈福! 」她儀態優雅的走向寢殿,猛然間不知為什麼,她回首望著高掛在夜空中的新月,一絲不安在她的心間泛起漣漪。
  
今晚的月亮,為何如此刺眼......
  
與此同時,在赫梯的暴風雨神殿前,薩魯・姆爾希理集結了三萬士兵,準備出發,英姿颯爽的他,威風凜凜的騎坐在他的戰馬上,眉宇間盡是狂傲和霸氣,尤其是那雙像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眸更是散發著勢在必得的信心。
  
赫梯的軍事在他登位以後,已躋身於埃及並列的強健,他奉行皇權至上、以暴制暴、以殺抑殺、重酷刑,輕賦稅治國準則,狠狠地拔除了赫梯多年以來官員腐敗的毒瘤,在他狂傲霸道、雷厲風行的改革下,赫梯帝國比起他驍勇善戰的父王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在位的時候,更為強大,而對赫梯帝國的人民而言,他們的皇帝是個傑出的人物,奉若神明,將赫梯帶向繁榮昌勝,卻也是個讓人冰寒刺骨、心神俱顫的可怕君王!
  
他揚起皇帝的獅子旗呼喝道:「米特已經腐敗不堪,這場仗會使它成為我赫梯的領土,我們有至高無尚的女神伊修塔爾,更有太陽神伊斯塔努斯的祈禱,我們必勝無疑。」
  
他的莊嚴的話語瞬間激起士兵們的斗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吶喊著:「赫梯必勝! 赫梯必勝!」
  
聲勢之浩大,天地都為之震驚,連綿不絕的聲音像天際的雷鳴,預示著他們將所向無敵。
  
薩魯俯瞰著這些勢如破竹的將士們,更用力揮動著他手裡的王旗,虎虎生威的架勢讓吶喊聲更為雄壯。
  
當他放下手中的旗子,揚手一揮,三萬大軍即可噤聲,然後他呼喊一聲, 「出發!」
  
令聲一下,各隊伍如蛇陣般迅速的穿梭於七座城門之中。
  
騎坐在戰馬上的薩魯披上戰袍,雙腿一挾,跨下的黑色駿馬嘶叫著抬起前腳,昭示著它的勇猛。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向身邊同樣穿著戰戎的卡魯伊問道, 「他的名字叫什麼?」
  
莫名的問話讓他身邊的其他將領們二丈摸不著頭腦,卡魯伊卻明白的回答道, 「阿爾緹妮斯!!」
  
薩魯聽聞,心中頓生一陣激蕩,泛出圈圈漣漪,有種莫名的渴望包圍了他,望向懸掛在黑色絲絨上的月亮,它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光彩奪目,如此的奪人心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月亮, 「保護勇者的月神嗎?」
  
他狂傲不羈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細長的綠眸有種征服的意味。
  
「我要抓活的!!」
  
同樣的月亮下,卻是不同的心境,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上,阿爾緹妮斯莫名得打了一個冷顫,她微蹙起娥眉,抬首看著被烏雲遮去大半張臉的新月,一絲不安在她的心間擴散開來,她有預感,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而迎接她的會是一場硬仗。
  
月光中,那雙澄紫的美眸傲氣睥睨,渾身散發的幽雅清淡中又帶著英姿颯爽的傲氣,她的嘴角扯出一朵絕美的笑花。
  
不管來的是誰,她都必須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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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8 PM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決戰前夕

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地處卡哈塔沙漠的邊緣地區,有一片茂密的叢林掩護,又有高地險峻的峭壁包圍,從軍事上來說,這是一塊易守難攻的寶地,但它並沒有像阿爾卑斯山那樣能雄偉遼闊,充其量也就是一座大山而已,呈馬蹄形,所以也叫馬蹄高原。
  
這裡離米特的首都格魯斯城只有500里的距離,普通的馬跑一天半就能打個來回,最獨特的是在高原地勢最高的地方是平坦的坡地,這裡春意盎然,綠草如絲,碧波泉湧,四處充滿蓬勃的生機,簡直沙漠中的仙境。因此這裡成了叛軍最好的藏身之地,但是再好的藏身之地,待久了也會煩悶,更何況他們屢屢獲勝,本該一鼓作氣攻進王都格魯斯城,推翻暴政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何,阿爾緹妮斯卻遲遲沒有下令離開。
  
在坡地最高的土堆上,眾人不解得看著她第101次拿出一根古怪的東西,透過它向四周偵查著,這個古怪的東西他們誰也沒見過,只知道它大約成人拇指的寬度,長度則可以隨意伸縮,而且通過它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幾公里以外的東西。
  
她稱它為紅外線望遠鏡。
  
不管是什麼東西,他們此刻站在這裡就是想詢問駐紮在此的原因,已經2個月了,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下命令進攻。
  
至於利用望遠鏡觀察前方動靜的她卻渾然不知身後的三個男人此時的想法,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將它縮回姆指的長度,美麗的紫眸睥睨著前方,暗忖著:果然如她所料,他們開始有動靜了。
  
將望遠鏡收回盒子中,然後回首看到三個腦門冒著問號的男人,他們個個想問又不敢問,你推我扯,仿佛怕她一口吞了他們似的。
  
她躍下土堆,順勢盤腿而坐,輕柔的嗓音懶洋洋地,幽紫的明眸直盯著他們道,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見她如此說,最急也是三人中最不會用大腦的塔卡一個健步衝到她面前,而她則習慣性的用食指指了指地面,塔卡會意地半蹲在地上,儘量與她平視, 「阿爾,那個......那個......」
  
雖然只道她的真名叫阿爾緹妮斯,但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女人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只有在他們面前她才會露出本來的模樣,一旦面對那些平民,她仍就會戴上假髮,裝扮成男孩子,而他們也叫習慣了,不管人前人後,都叫她這個名字。
  
他漲紅了臉,眼神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閃躲的斜睨著地面,自從知道她是女孩子後,他就一直有這個奇怪的毛病,一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心速也會加快,他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粗獷的大臉比一開始的時候更為火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邊瞧著他乾著急的卡布斯立馬衝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的他的腦門, 「我來說,阿爾,那個......我是說那個......」
  
跟塔卡先前說的話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他是站著說,而塔卡是蹲著說,同樣的詞不達意,也同樣的臉紅耳赤。
  
兩人同時在心裡嘀咕道,該死,她要是不長得這麼漂亮就好了。
  
她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向一邊的伊斯,他的臉也透露著疑惑,只不過他沒有問,也沒打算問,因為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自有她的道理。
  
看著那張美得過火的絕世朱顏,光燦的銀髮和紫眸彷彿蒙塵在這俗世的女神,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美麗,她的聰慧,她的運籌帷幄,她的了事如神,沒有一樣不讓他折服和驚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他們以為就此石化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想問我為什麼不離開這!」
  
他們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期望著她的答案。
  
只見她緩緩地起身,順勢拍了拍黏附在身上的塵土,重新跳上剛才的土堆,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正當三人不明所以得時候,清澈的紫眸掃過他們,冷如霜,利如刃。
  
頓時讓三人汗毛直豎,有種壓迫感,三人面面相覷的暗嘆著:早知就不問了。
  
見他們沒反應,她輕巧的跳下土堆,美眸瞬間竄起一把火,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塔卡,他仍然蹲在地上,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啊!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以為自己魁梧高大就衝鋒陷陣,急吼吼的東砍西砍的,你什麼時候可以用用你的腦子。」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而近幾個月被王軍稱作神勇莽牛的塔卡,此時哪還有衝鋒殺敵的凶狠氣勢,只能像隻貓咪一樣的任由她打罵,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味。
  
色澤紅潤的指頭一轉,就朝著站立在那動也不敢動的卡布斯指去,火爆的嬌喝聲也隨之響起, 「還有你,你不是軍醫嗎,你來瞎攪和什麼,你的事都做完了嗎?」
  
被罵得暈頭轉向的卡布斯高大的身體漸漸的畏縮在一起,她那好比白玉般的手指此刻正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戳指,他無言反駁。
  
最後,也是想立刻撒腿就跑的伊斯,可惜,他剛萌起的念頭,就被她竄著火焰的紫眸給震懾住了,雙腳如千斤重的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伊斯,我說過多少遍了,沒事就不要跟他們一起來煩我,你嫌我太輕鬆了是吧?虧你還是米特帝國第一神官的兒子,你那些天文歷史都白讀了,你給說話啊!」
  
他哪敢說話,就差蹲在地上畫圈圈了。早知就不該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好歹他也是貴族之後,如今卻被個小女孩罵得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副情景,包準會以為她是非常討厭他們,更甚者是唾棄他們,但深知她脾性的卡爾知道,她這種火爆的性子代表著越來越在乎他們,那是只有和好朋友和親人相處時,才會流露出的性情。
  
或許是累了,也太渴了,她的火氣也逐漸熄滅,她瞥眼瞧見站立在他身後的卡爾, 「如何?」
  
「赫梯開始行動了! 」卡爾簡明易概的回答。
  
他的話音剛落,立時被罵得體無完膚的三人驚訝的看著卡爾,正準備出口詢問,可剛到嘴邊的話便被她的三道殺人的視線給被迫咽了回去。
  
正好一人一道,絕對公平。之後,她又坐回剛才的土堆,氣定神閑得示意卡爾把他調查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出來。
  
「正如主人所說的,赫梯皇帝正派兵趕往這裡。」
  
他的話立刻讓一直不敢動的三人跳了起來。「什麼! ?」
  
「而且還是御駕親征!」
  
阿爾緹妮斯不由彈了一下手指, 「他那麼看得起我。」
  
塔卡對著她還能說出如此悠閒的話感到驚訝, 「阿爾,那是赫梯帝國的皇帝,你知道嗎?他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征服了敘利亞,可見他的用兵如神不在你之下。」
  
「你認為我贏不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其他三人知道,如果塔卡敢說一個是,肯定會被她踹到地中海去餵魚。
  
塔卡當然也明白,吞了口唾沫,挪動著嘴皮子,卻沒敢把話說出口。
  
她不理他,徑自問道, 「多少人?」
  
「三萬!」
  
三道抽氣聲頓時響起,顯然他們為此震驚的連話都說不來了。
  
三萬! ?她蹙起細巧的雙眉,估摸著敵我雙方的差距,可想而知,這將會是她自擔任叛軍首領以來最難打的一場仗。
  
「阿爾,怎麼辦! ?」塔卡憂慮重重,他不是怕死,只是赫梯的軍事之強大,與埃及勢均力敵,他本就是軍人,戰死沙場是無尚的光榮,但是那些平民,要怎麼辦。
  
一看他焦急萬分的神色,她就猜到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下令,所有人都不准離開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一步都不可以。」
  
「是,我知道! 」伊斯領命道。隨即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出口詢問道, 「阿爾,你一直不下命令進攻就是因為這件事?」
  
她笑了笑,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見她答得理所當然,塔卡不免也跟著問道, 「為什麼你會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又一次示意他蹲下,然後奉送一顆爆炒栗子。
  
等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後,才緩緩解釋道, 「因為我們打得太容易了。」
  
容易! ?她竟然說容易! ?除了卡爾,餘下的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哪裡了容易了,他們好幾次都有可能全軍覆沒的危機。
  
在攻打有2萬王軍鎮守的庫瑪城時,因為叛徒的關係他們被逼到樹林裡,被王軍團團包圍,如果不是她的身東擊西法,他們極有可能葬身在那裡。
  
塔卡還記得他和一群身體力壯的小伙子,每人都背著裝有20個火炬的木夾,滿樹林的跑,讓王軍看著火炬的數量而以為是他們在移動,而真正的大部隊則往反方向走,最後來個突襲才將王軍擊潰。為此,他的肩膀足足痛了十幾天,紅腫更是一個月後才消除呢。
  
卡布斯也記得,他被困在胡斯圖城的時候,因為過人的醫術被迫去治療昏庸的市長,由於抵死不從,他被打得遍體鱗傷關在地牢裡,直到叛軍攻打到這裡,擊敗守城士兵後,因武器不足而不得不停留在那裡的時候,是她救了他,而且還要求他當叛軍的醫生,他當然不肯,她也沒強留他,不過當他離開,走到半路聽聞王軍要攻打那裡得消息後,立刻衝回去通風報信。危在旦夕之時,她千鈞一發的將劣勢給扭轉了過來,雖然放火燒了胡斯圖城難免有點可惜,但是她的一句,命重要還是城市重要,卻逼得他啞口無言,基於對她的敬佩,他加入了這支隊伍。
  
伊斯更是記得,攻打巴易瓦城的時候,為瞭解救因反抗暴政而被關押起來的貴族時,由於塔卡的莽撞他們被王軍追得走投無路,是她用計將王軍引入流沙才險險的渡過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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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8 PM |显示全部楼层

 這一切哪裡容易了?但是......三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等等!! 他們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看著他們埋頭思索的苦惱表情,無奈之下,將呼之欲出的答案丟了出來, 「沒有援軍!」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昭然揭曉。
  
「我聽伊斯說過,赫梯君主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曾與米特皇帝魯齊卡一起合作攻打過敘利亞,雖然戰敗,但兩國結為了友好同盟,一直延續到今天,那麼,為什麼米特在如此危險之際,他們不出來幫一把呢?是因為米特的腐敗,不足以派兵嗎?」
  
「因為領土! 」伊斯揭曉了最終答案。
  
「賓果! 」她習慣性又一次彈了一下手指,總算不枉她的提示。
  
拿出一張羊皮做成的地圖,攤在地上指著米特和赫梯的臨界線說道, 「只要米特歸入赫梯,那麼它將是包括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和安那托利亞高原是最大的國家。至於他們為什麼不派兵直接攻打米特,據我推理,一是有損國家尊嚴,這樣做未免趁火打劫,會讓諸國唾棄,畢竟米特是赫梯同盟國; 二,應該是坐享漁翁之利吧,當我們和王軍打得血流成河且疲憊不堪的時候,他們可以打著援軍的旗幟,來一個一舉消滅,順便接手米特!」
  
三人一愣一愣的聽她說完,過了好久他們才回過神來,他們完全忽略了這點,一心想著如何推翻暴政,卻遺漏了更為重要的事情。
  
藍眸一暗,伊斯感到慚愧,隨即問道, 「那麼最近你大量砍伐樹木,還有要我們撿成堆的大石頭,以及讓卡布斯採藥,全是因為......」
  
她讚賞的翹起大拇指說道, 「對付赫梯帝國的軍隊,不用點方法,我們贏不了,和米特的王軍不同,看皇帝就知道,一定是訓練有素外加驍勇善戰,如果硬碰硬,絕對會輸,所以我選擇了這裡做決戰地,這裡可以從上往下攻之,那些木頭和石頭,可以沿著坡道滾落,讓他們手足無措的挨打。」
  
她接著補充道, 「而我們可以在這裡等,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們種植青稞的關係,這種植物成熟期短,而且易於生長,瞧,我們在這裡2個月,就有足夠的糧食了,雖然那玩意難吃了點,但絕對解餓,這裡還有水,我們在這裡待上半年都不是問題。就算我們失敗了,還有那座森林可以逃,後路也有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伊斯思索著她剛才所說的戰略,其中有一點他有點不讚同, 「阿爾,逃跑的森林是個萬年迷宮,走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出來過,我們......」
  
聽聞,她搖了搖手指, 「伊斯,記住這個世界沒有解不開的真相,當然也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我答應過的事一定可以辦到。」
  
「是! 」伊斯恭敬的頷首,有她這句話,他便安心了,他抬眼看著正驅使塔卡要當馬騎的女孩,暗嘆道,他何其榮幸可以追隨她,他心中的那個決定更加堅定了。
  
他眼中有著敬佩,也有著迷戀。

※※※

赫梯皇帝姆爾希理二世率領3萬大軍抵達赫梯與米特的臨界─奇卡魯市,這座城池屬於赫梯,算是抵御外襲的第一防線。整座城市的城牆由灰色巨石壘砌而成,近白米高的城門其巍峨氣勢幾乎與暴風雨神殿那聳入雲天的大門不相上下,遠遠看去,赫然是一座屹立在沙漠中的堅固堡壘。
  
一隻褐色的雄鷹翱翔於廣闊的天空中,它在奇卡魯上空盤旋了幾圈後急轉直下,快速的朝地面俯衝,在市長府宮殿一隅,一只套著黑色牛皮的手赫然抬起,雄鷹揮翅了幾下,緩緩地落下,灰色的利爪牢牢地索住黑色的皮套,站定之後才將巨大的翅膀收攏。
  
卡魯伊見狀,即刻送上一塊新鮮的牛肉餵食,趁它享用美食之際,小心翼翼的將綁在它腳上的小竹筒取下,從中抽出一張羊皮打開,猝然間灰色的利眸閃過一絲詫異。
  
「他」竟然叫陛下不要輕舉妄動。
  
卡魯伊剛性十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再看了一次,還是原來的那幾個字,頓時蹙起濃眉,將右手的老鷹放回天空,再將羊皮塞回木筒,轉身進入宮殿,他必須立刻向陛下稟報此事,接下來要怎麼做。
 
另一邊,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仍然是那座土堆,仍就是阿爾緹妮斯,也還是那支望遠鏡,不同的是身後缺少了三個少根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永遠面無表情的卡爾。
  
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她清澈的眼眸瞬時透著四個字─事有蹊蹺!
  
卡爾注意到小主人疑惑的表情,恭敬的接下她手裡的望遠鏡,將它放回盒子裡, 「主人,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回答,習慣性的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問號,它們全都指向一個問題─為什麼赫梯軍突然按兵不動了。
  
她歪著腦袋思索著幾種可能性,但最後都被她一一否決,看起來她需要重新部署才行。「通知伊斯他們到這裡來開會。」
  
卡爾頷首,隨即轉身傳達命令。片刻之後,他和四個高大的男人如旋風般出現在她面前。
  
除了卡爾,其他四人均忐忑不安的審視著她的臉色,還好,沒有暴怒的跡象,取而代之的一臉的嚴肅,但她很少會擺出這樣的表情。
  
四人面面相覷,傳達著同一個訊息─你們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惹到她了?
  
她瞇起雙眼,看著他們四人掛在臉上的不安,心中因迷惑不解而引發的沉重心情,在見到他們後,頓時一消而散。
  
「放輕鬆點,我不是要罵你們!」
  
一句話立刻解放了四人緊繃的神經,他們不約而同的嘆出一口長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過-」
  
她拖著尾音的話還沒說完,他們還沒嘆完的氣又同時收了回去,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放鬆一點,你們這樣戰戰兢兢的,我怎麼說話。」她蹙起眉毛,瞪著他們,對他們誇張地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四人聽聞這句話,更是心跳加速,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其中三人狠狠的推了奧利一把,而後者委屈的表情上寫著:為什麼是我?
  
三人不同顏色的眼睛給了他同一個答案:因為她從來沒罵過你。
  
原來如此! 奧利瞭解的點點頭,他抿了抿嘴,思索著如何開口,靜默了片刻他說道, 「咦......阿爾,我們有做錯什麼嗎?」
  
「沒有! 」她的回答,頓時讓其他三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早說嘛! 害我差點尿褲子! 」說話的是卡布斯,雖然他是四人之中最晚認識她的,但也是最怕她的。
  
「下次開會之前,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你不要每次都派卡爾,好不好! 」塔卡鬆了一口氣,魁梧的身材虛軟的坐在地上,然後手指指向卡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頭到尾就沒笑過,每次過來就只會說『主人找你們。』其他什麼都不說,真是敗給他了!」
  
至於伊斯並沒有他們兩個輕鬆,他凝重的看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四人,在心裡感嘆道,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運,才會認識這些傢伙。
  
她看向冒著疑惑表情的伊斯,這個男人長得斯文俊秀,褐色的長髮披散而下,灰色粗布的長袍用一根同色系的繩帶繫綁,儘管樸衣簡飾但並沒有減損他貴族的氣質,反而將那份儒雅散發的更為極致,他知識淵博、博古通今,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個性過於善良,而且沒有領袖需要的氣勢,所以首領不合適他,反而參謀之類的更合適。
  
眼神又飄向一邊的塔卡,剛才欣賞的視線在觸及他後,立刻變成了擔憂,這個傢伙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在她的要挾下刮去落腮鬍後,整個人看上去和善多了,他並不英俊,甚至可以說一點邊都沾不上,但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男子漢的剛氣,五官就像是石雕似的堅毅,讓他不是很好看的臉顯得很有味道,加上他力大如牛,聲音洪亮,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人才,但是他缺乏思考,換一句話就是有勇無謀,這樣的人只要遇上知人善用的帥才的話,前途將不可限量。
  
接下來就是卡布斯,他是最晚加入隊伍的,一開始是因為他堪比華佗扁鵲的醫術,而軍中缺乏的就是軍醫,所以在她百般威逼之下他只好就範,他的醫術挽救了不少的人。他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熱情奔放,有著高高的顴骨,深邃的無官,尤其是那雙像尼羅河河水般湛綠的眼睛,時刻都帶著挑逗人心的笑意,如果在21世紀這傢伙屁股後面肯定會拖著一長串的女人。
 
最後是奧利,看著一臉天真活潑的他,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加上清澈的褐眸閃著無邪的純真,就像一個鄰家大哥哥,讓人不會對他設防,至於其他嘛。又看了他一眼,蹙起眉思索著,然後決定─略過!! 但是他卻是她最看不透的人,總覺得他似乎有所隱瞞,從伊斯那裡知道,他並非是他的親弟弟,是伊斯的父親米特第一神官被昏庸的皇帝處以極刑後,和守衛神官的將領塔卡一起逃避追殺的時候結識的,因為看他孤苦可憐,善良仁慈的伊斯收留了他,也就是說他的身份來歷都是一個謎,而他也從未提起過。
  
她曾經懷疑過,但他畢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相識的人,第一個朋友,所以她選擇相信! 看著他俏皮的模樣,想像不出他會有什麼驚天大秘密,說她太過相信人也好,太天真也好,她依舊當他是最好的朋友看待。視線在他的身上瀏覽的一番,猛然間注意到奧利左手食指上抱紮的紗布,抬頭詢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嗎?」
  
「不小心,沾到水了,有點潰爛,卡布斯已經治療過了,你別擔心。」他憨厚的摸著自己的腦袋,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
  
「拜托,從我當首領開始,你的手指就沒好過! 」她突然轉向一邊正和塔卡說話的卡布斯,怒喝道,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給他治療過。」
  
被點到名的卡布斯倏地從地上彈跳起來, 「當然有,他自己不小心,為了幫你去摘葡萄,又劃傷了,怎麼可以怪我。」他可是神醫耶,連埃及法老都想拉他當御醫,這種小傷怎麼可能難倒他,是他自己不注意嘛。
  
一絲溫暖劃入她的心中,從知道她喜歡吃葡萄開始,不管到哪個城市,奧利都會為她親手摘葡萄,就像關在卡哈格的牢裡一樣,他總是默默地付出,不求回報,讓她感動得無法用言語表達, 「一天不吃葡萄死不了人的,先把傷治好才是最要緊的! 你可是在這個時代,不對,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哦。」
  
聽到這句話,奧利的心中湧上千絲萬縷的情感,清澈的褐色眸子有片刻的異樣,但他掩飾的很好,她並沒有發現。
  
「嗯,我知道!」
  
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她對他無比的信賴,確切的說對現在和她在一起的四人都極其的信賴,他們是她在這個時代的朋友、兄長更是生死與共的隊友,但是此刻為什麼有一種不安呢,從察覺到赫梯軍隊按兵不動開始,這份不安就像是被擲入石子的湖水漣漪不斷。
  
甩了甩了頭,企圖把這份不安拋諸腦後,睿智的光芒重新回到她瑩亮的紫眸裡, 「言歸正傳,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一語落下,集合在土堆上的六人,重新回到他們迫在眉睫的危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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